两对半

 两对半：本章讲的是穷人与保险，即穷人的风险防范机制。

对于穷人来说，他们常常自己做着小生意，或是经营农场，或是做零工，基本上得不到任何就业职障。在这样的生活中，一场不好的突变会变产生灾难性的后果。

贫穷的风险

一个国际金融领域的朋友总说，穷人就像对冲基金经理一样——他们的生活充满了风险，而唯一的不同点就在于二者的收入水平。

很多穷人都经营着自己的小生意或农场。平均50%的城填穷人从事着非农业工作，而从事农业的乡村穷人在25%~98%之间。大部分由穷人耕种的土地都缺乏灌溉，这使耕种收入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天气。

并非只有业主或农场主才需要承担收入风险。对于穷人来说，按天计算工资的零工也会带来一定的风险。零工永远都不知道，手头的活儿干完之后还能不能找到别的活儿。

变化莫测的因素还不只这些，农产品价格的波动也很大。风险并不仅限于收入或食品，我们在前一章谈到的健康问题也是风险的一个主要来源。此外，还有政治暴动、犯罪及腐败的问题。

穷人的日常生活中充满了风险。矛盾的是，有些事件在富裕国家被认为是灾难性的，但这些事件似乎很少在这些国家发生。

1998年亚洲经济危机期间，印度尼西亚种植大米的农民（一般是最贫穷的人群之一）实际购买力却提高了。只有政府雇员及工资相对固定的人，才陷入糟糕的境地。失业并不是完全由这场造成的。在很大程度上，对于穷人来说，事情似乎并不比往年更遭，因为他们的境况一直很糟。在穷人看来，每一年都过得像身处一场巨大的金融危机一样。

面对风险，会使我们为此担扰，而担扰会给我们带压力，产生抑郁情绪。贫穷与身体分泌的皮质醇水平密切相关。皮质醇会直接损害人的认知及决策能力。由压力释放的皮质醇会影响大脑的部分区域，如前额皮质、类扁桃体、海马区，这些都是认知功能的重要区域；特别是前额皮质，该区域对于抑制冲击响应很重要。因此，将实验对象置于实验室的压力环境之下，面对不同的经济选择时，他们不太可能会做出理智的决定。

障碍

穷人怎样应付这些风险呢？在面临工资或收入下降时，穷人的一个自然反应就是，增加工作量。所有的穷人都想增加自己的工作量，他们会相互竞争，导致工资水平进一步下降。

如果灾后增加工作量并非一个好选择，那么最好的办法常常是，通过多元化来缩小风险范围。

一个家庭似乎会涉足多种职业。这可能是一种降低风险的方式——如果一项活动赔了钱，其他活动还能让他们维持小计。临时性迁居也可以从这一层面加以解释。一家人全都迁居城里较为少见。通常情况下，选择迁居的家庭成员大多为印度或墨西哥的男人或十几岁男孩，还有中国、菲律宾及泰国的女孩，其他人则留在家里。这可以确保一个家庭的财富并未全都押在去城里工作的人身上，还可以保持这个家庭在村里的人际关系。这种人际关系常常是非常有用的。

穷人降低风险的另一种方式是，保守地经营他的农场或生意。例如，他们或许知道有一种新型农作物的产量更高，却不去耕种这种作物。

家庭还会利用一些富有创意的方式来分散风险。印度的农户利用婚姻作为一种分散大家庭“风险组合”的方式。另一种保险的方式或许就是，生很多孩子。

很多穷人都身兼数职，但这同样是缺乏效率的。如果不够专业的话，他们很难成为任何一个领域的专家。有些男人无法专注于一项工作，因为他们想每隔几周就回到村里。这些人会放弃学习其主业方面的技能及经验的机会，进而错失专门从事其擅长领域的收益。

因此，一旦遭受某种冲击，穷人不仅会面临很大的风险，担心坏事的发生，他们充分认识自己潜力的能力也会受到负面影响。

互相帮助

另一个处理风险的方式是，村民们相互帮助，渡过难关。

当一个家庭收成不好或家里有人失业时，村里的其他家庭会向其伸出援手。然而，当个人患上某种疾病时，情况显然就不大相同了，人们普遍认为他的家庭应对此负责。

人们会在彼此遇到难处时互相帮忙，这是出于一种道德责任感，并不是他们盼望着将来得到回报。

然而，帮助别人支付医疗费用这类情况已经超出了互助行为的界限：鉴于医疗费用极为昂贵，很多家庭将不得不因此倾家荡产。因此，将健康问题列在助人为乐的基本道德责任之外，还是说得通的。

穷人的保险公司在哪里？

（针对穷人的）这种保险提供显然存在很多难处。在贫穷国家较为突出，因为它们很难对保险公司进行有效管理，也很难对被保险人实行监督。

在医保范围之内，为灾难性健康问题投保（重大疾病、事故），似乎比为门诊病人支付费用更容易。

为什么穷人不想买保险？

投保需求低的第一个可能性就是，政府破坏了这一市场。当市场无法发挥作用时，政府或国际机构的供应过大可能就会受到指责。当灾难来临时，那善良的灵魂会伸出援手，因此人们实际上并不需要保险。

另一种可能性是，穷人对保险的概念屏不是很了解。

农民能够理解保险的核心概念，以及保险是怎样运行的，他们只是对买保险不感兴趣而已。

穷人为什么仍对保险的好处置若罔闻呢？

我们认为，主要问题在于，由于我们在前面提到过的一些问题，市场所提供的险种只覆盖了灾难性的情况。

可信度始终是保险产品所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。

第二个问题是时间的不一致，这方面我们已在前文谈过。在决定是否买保险时，我们需要现在付出行动（支付保险费），但回报却发生在未来。这是人类不太擅长的一种推理类型。

因此，政府需要扮演一个明确的角色。政府应为穷人支付部分保险费。已有证据表明，这是行得通的：在加纳，当农民享受很大一部分天气险补贴时，几乎所有农民都会购买这种保险。与未接受廉价保险的农民相比，接受这一保险的农民更有可能为自己庄稼施肥，因而会获得更好的收成，他们吃不饱饭的可能性也减小了。

本书更多读书笔记：贫穷的本质：我们为什么摆脱不了贫穷